第二百二十二章酒香(3/3)
月的皮料换的,袋口绣着沈芋随手画的酒葫芦,针脚歪歪扭扭却格外紧实。
“后日集上有卖松木甑的。”他忽然开口,耳尖微微发红,“听卖酒曲的老周说,松木蒸酒有股子清香气。”
酉时落了阵雨,沈芋坐在屋檐下缝酒旗。
粗麻布被雨水洗得发白,她拿朱笔在上面描“沈记酒坊”四个字,笔锋扫过“酒”字时,墨点溅在裙角像朵小花开。
小安蹲在脚边玩泥巴,团了个歪歪扭扭的“酒坛”,坛口还插着根狗尾草当酒提。
第七日开缸时,满院都是清甜的米香。
小安举着陶碗跑得跌跌撞撞,碗沿沾着的荷花瓣晃进酒里,像飘着片小月亮。
霍祁用竹勺舀起第一碗酒,琥珀色的液体里浮着细碎的桂花,映得他眼角的笑纹都柔了:
“给小安尝半口,剩下的埋在桂花树下,等他娶媳妇时再挖。”
暮色漫过青瓦,沈芋往新封的酒坛上贴红纸。
霍祁抱着小安在院角栽葡萄藤,孩子手里攥着酒坛封口的荷叶,正认真地给藤蔓“喂酒”。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惊起归巢的燕子,却惊不散檐下悬着的酒旗——
那抹朱红在晚风里轻轻晃,像极了沈芋初次见霍祁时,他腰间悬的那枚辣椒荷包。
“明日去镇上换酒坛。”
沈芋拍了拍手上的浆糊,指尖还沾着荷香,“王婶说她娘家侄儿在通州开酒楼,想进咱们的桂花酿。”
小安闻言眼睛发亮,抱着酒坛不肯撒手:“我的泥巴酒坛也能卖吗?说不定能换个会酿酒的小泥人!”
霍祁笑着接过酒坛,指腹蹭过坛口的荷花瓣。
墙角的蟋蟀开始弹琴,天上的星星落进盛酒的木盆里,晃出细碎的光。
他看着妻子在灶台边擦手,银镯与陶缸相碰发出清响,忽然想起那年在淀山湖撑船,她摘荷花时不小心掉进水里,湿发上沾的花瓣,就和此刻酒里的一模一样。
这人间的烟火与酒香,原是最寻常的日子酿成的蜜,藏在每粒糯米里,每片荷花瓣间,等着被岁月轻轻启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