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汉平帝刘衎(1/3)
掖庭令今早送来的冬衣里,又藏着半块麦芽饴。我趁着张让转身的功夫,赶紧把糖塞进嘴里,甜味漫开的瞬间,突然想起母亲总说:“衎儿要当心蛀牙。”那时候长安城外的槐花应当开了,母亲会抱着我坐在中山王府的藤架下,数着花瓣猜今秋的栗子甜不甜。
玉带扣硌着后腰生疼,这截断玉我贴身藏了五年。还记得被拽上马车那日,母亲的手指几乎抠进我皮肉里,甲士的铜剑鞘“当啷”砸在青石板上,玉带就是在那个时候断的。现在摸着断裂处的锯齿,还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我咬破甲士虎口时沾上的。
“陛下,该喝药了。”张让的漆盘永远准时,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我盯着碗底沉淀的朱砂色,突然听见宫墙外传来熟悉的布谷鸟叫。春猎时节的鸟鸣不该出现在腊月,就像九岁的孩子不该穿着玄色十二章纹衮服,跪在太庙里听八十老臣哭先帝。
元寿二年的槐花落得特别早。我才给书房窗外的雀儿搭好窝,母亲就红着眼眶冲进来,十几个绣着龙纹的漆盒堆在案几上,压断了新折的柳枝。她颤抖着给我系上蟠龙佩时,玉佩穗子打了三个死结。
“衎儿要记住,进了未央宫千万别碰红色的果子。”母亲最后把我搂得骨头生疼,她发间的桂花油混着泪水,在我衣襟上洇出深色的花。来接驾的羽林卫统领姓王,铠甲上沾着新鲜的血腥气,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们刚“护送”我的三位堂兄去了封地。
马车经过渭水时,我偷偷掀开车帘。河面漂着零星的槐花瓣,像极了母亲生辰时撒的香屑。押送官突然挥鞭抽在我手背,那道疤至今还横在指节上,每逢阴雨天就隐隐发痒。
未央宫的夜比中山国冷得多。我被安置在椒房殿东暖阁,十二盏连枝灯彻夜不熄,照得梁柱上的赤龙像要扑下来。第一晚我就打翻了安神汤——那味道和父亲临终前喝的汤药太像了,他咽气时攥着的玉韘,现在还锁在我床头的鎏金匣里。
王政君来的那日下了冻雨。老太太的护甲刮花了我的掌心,她身上有股子陈年熏香的味道,像极了中山王府库房里霉坏的绢帛。“你伯父(汉哀帝)走得急,如今这千斤重担……”她说话时总盯着我腰间玉佩,后来我才懂,那是在看王莽系玉佩的绶带颜色。
元始元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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