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汉平帝刘衎(2/3)
元日大朝,我被玄色冕服压得直不起腰。冕旒的玉珠晃得眼花,却遮不住殿下那道鹰隼般的目光。王莽的九旒冠冕是特制的,垂珠比我的还多三串。他捧着《尚书》说要还政于我时,三公九卿的笏板碰得叮当响,像极了中山国集市上的陶罐贩子。
最可笑的是赐婚那日。十四岁的王嬿穿着不合身的翟衣,发间凤钗歪斜着,倒像只受惊的鹌鹑。合卺酒刚沾唇她就呛得满脸通红,我趁机把酒泼在袖子里——父亲说过,中山王家的人,绝不能醉在外人面前。
发现那条密道纯属偶然。元始三年夏,我在石渠阁翻找《山海经》时,铜灯底座突然转了半圈。霉湿的暗道通向城西市集,墙角的老鼠比宫里的还肥。那半年我常扮作小黄门溜出去,在西市酒肆听游侠儿骂“安汉公”,他们说王莽的女儿其实是个石女,所以才塞给我冲喜。
有次险些露馅。卖胡饼的老丈多找了我两枚五铢钱,追着喊“小公公”时,恰巧撞见王宇(王莽长子)的车驾。我躲进染坊的靛青缸里,回去后高烧三日,梦里全是蠕动的蓝虫子。从此密道口就多了把铜锁,钥匙吞在张让养的狸奴肚子里。
元始四年冬至夜,我在温室殿炭盆里发现了带血的绢书。表兄刘信的字迹我认得,他约我三日后在博望苑竹林碰面。那夜雪下得急,我裹着白狐裘摸到竹林时,只看见满地断箭和半截玉带钩——和母亲当年送我的一模一样。
回宫路上撞见王舜(王莽堂弟)领着虎贲卫,他佩剑上的血珠滴在雪地里,像极了母亲妆奁里的珊瑚珠子。第二日朝会,王莽说中山国闹了马瘟,要派医官去诊治。我死死攥着玉带钩,直到掌心被纹路硌出血痕。
元始五年除夕,王嬿突然塞给我一包槐花饼。她手上烫了三个水泡,说是偷学了中山国的做法。我们躲在麒麟阁分食时,她突然哭着说父亲要送她去匈奴和亲。“陛下可知,我卧房的熏香里掺了麝香?”她褪下衣袖,臂上青紫的掐痕像条扭曲的蛇。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她。她的骨头那么硌人,发间沉香味熏得我眼睛发酸。后来听说她吞金自尽那晚,长乐宫的鸠鸟叫了整夜,而王莽正在太庙试穿新制的黄袍。
咳血是从上巳节开始的。太医令说是风寒,可灌下去的药汤比阴沟水还腥。王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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