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汉殇帝刘隆(5/5)
州来的急报。她把我搂得那样紧,金线绣的翟鸟羽毛扎得我脸疼。那是我第一次见她落泪,温热的水珠落在我颈间,比玉玺还要沉重。
腊月里,北宫传来消息,说是清河王刘庆病危。母亲带我去探视时,满屋药味呛得我直咳嗽。刘庆躺在床上像具骷髅,见了我却挣扎着要起身行礼。他的手指枯槁如柴,碰到我襁褓时突然痉挛:\"陛下小心小心\"
话没说完就断了气。母亲令人验尸,发现他枕中藏着的密信,写着\"邓氏专权,社稷危矣\"。那夜北宫走了水,火光照得未央宫亮如白昼。我蜷缩在母亲怀里,看她将密信凑近烛火,火舌舔舐绢帛的瞬间,映得她眉眼如修罗。
元兴元年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过去了。除夕守岁时,母亲抱着我站在章台殿前看烟花。硫磺味混着雪沫子钻进鼻孔,我打了个喷嚏,逗得宫人们掩口轻笑。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丧钟声——那是为去年今日驾崩的先帝而鸣。
\"陛下可知何为皇帝?\"母亲忽然问我。我玩着她璎珞上的明珠,含糊地吐出几个音节。她自问自答:\"皇帝就是活着时要被架在火上烤,死了还得埋在九泉下镇江山的人柱。\"
上元节的灯火还没撤尽,我便病倒了。这次来得凶险,高热七日不退。太医令的银针扎遍我周身穴位,拔出来时带着黑血。母亲罢朝三日,在太庙跪求先祖显灵。她回来时裙裾沾满香灰,眼底却燃着奇异的光:\"高僧说陛下是文殊菩萨座下童子,历劫完毕自当回归仙位。\"
我最后记得的,是乳娘喂我喝羊乳时的泪眼。她鬓角新添的白发垂在耳边,让我想起父皇灵前的孝布。殿外的桃树不知何时开了花,花瓣顺着窗缝飘进来,落在药碗里,像极了登基那日未央宫阶前的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