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后蜀 后主孟昶(1/7)
从我记事起,宫墙就高得能把天都遮住。那年我蹲在青石台阶上数蚂蚁,母妃突然冲过来扯着我的胳膊往正殿跑,她裙角扫起一阵风,刮得我脸上生疼。我听见盔甲摩擦的哗啦声,像下雨天屋檐下的铜铃。
\"昶儿,快给你父王磕头!\"母妃的指甲掐进我肉里。我抬头看见父王穿着明黄袍子坐在龙椅上,额头上全是汗珠子。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天成四年,我们孟家刚刚在成都府站稳脚跟。那年我五岁,还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所有人都要跪着和我说话。
父王的手掌总是带着墨香。他批奏折的时候,我就趴在案几底下玩他的衣角。有次我扯断了他腰间的玉带钩,他把我拎起来放在膝盖上,指着案上的地图说:\"昶儿你看,东边是赵弘殷那老小子,北边有契丹狼崽子,咱们孟家就像夹在磨盘中间的豆子。\"我闻着他下巴上的胡须油味道,觉得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还不如蚂蚁窝好看。
十二岁生辰那天,母妃给我系上镶满珍珠的抹额。铜镜里映出她发红的眼角:\"昶儿,你父王昨夜咳了半宿血。\"我转头看见父王靠在门框上,明黄袍子空荡荡的像挂在竹竿上。他招手让我过去,往我手里塞了块温热的虎符:\"记住,刀要握在自己手里。\"那块青铜硌得我掌心发疼。
第二年开春,父王在阅兵时突然栽下马。我跪在灵堂里,听着外头此起彼伏的甲胄碰撞声。枢密使李仁罕的手按在我肩上,力气大得要把我按进地砖里:\"殿下年幼,朝政就由老臣代劳罢。\"我闻到他袖口飘来的沉香味,突然想起父王说过的话。那天我咬破舌尖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守孝期刚过,李仁罕就带着二十个亲兵闯进御书房。我正临摹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笔尖一抖,墨汁在宣纸上洇出个黑窟窿。\"陛下该学学批奏折了。\"他把一摞文书砸在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晃出来。我数着文书上朱批的\"李\"字印章,整整十七个。
十八岁那年上元节,我在城楼上观灯。满城灯火晃得人眼花,赵季良突然凑过来低语:\"陛下可曾听过"烛影斧声"?\"我手里的金杯差点摔下去。这个礼部尚书向来和李仁罕不对付,他袖子里露出半截青玉扳指,是我上月赏给张虔钊的。当夜我躺在龙床上数更漏,瓦当上的积雪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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