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吴越 世宗钱元瓘(1/6)
我爹常说,刀把子底下出太平。这话我打小就刻在骨子里,十岁那年跟着他去打薛朗叛军,亲眼见着他把降兵排成队砍脑袋。血水顺着营门前的沟渠流了三天,我蹲在帐篷后头吐得直不起腰,他提着刀过来往我衣襟上蹭血:\"看清楚,这就是乱世做人的道理。\"
那年月杭州城里三天两头换旗号,我爹钱镠从私盐贩子做到节度使,靠的就是这股子狠劲。我排行老七,上头六个哥哥都没活过十岁,阿娘生我时难产去了,打记事起就跟着父王在军营里滚。别人家孩子玩竹马木剑,我六岁就能拉开两石弓,十岁跟着校尉学骑术,马鞍上摔下来磕掉两颗门牙,父王拎着我就往马背上按:\"钱家的种,要么在马上活,要么在马下死。\"
光化三年我十五岁,父王让我管盐铁发运。那天他把我叫到节度使府,案头上摞着半人高的账簿:\"从今天起,江阴到嘉兴十二个渡口的船,多载一粒盐少运一锭铁,你就提着脑袋来见我。\"我盯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墨字,手心全是汗。父王突然抽出佩刀劈在案几上,刀刃离我手指不到半寸:\"记住了,钱家儿郎要坐得稳这江山,先得镇得住人心。\"
我在盐铁司待了整三个月,把十二个渡口的船老大底细摸得门清。腊月里查获台州商队夹带私盐,我当着三百船工的面,亲手砍了领头的右手。血溅在雪地上红得刺眼,有个老船工抖着嗓子喊\"七郎君饶命\",我攥着刀柄的手直打颤,突然想起父王教我的话:\"杀人要趁手热。\"那天一共剁了七只手,码头上哀嚎声惊飞了整片芦苇荡的野鸭。
天复元年秋,淮南杨行密发兵攻苏州,父王带着主力北上。临行前夜他把我叫到书房,案上摆着半块虎符:\"元瓘,湖州刺史的位置给你留着。\"我盯着虎符上狰狞的虎头,喉咙发紧——那年我才二十一,湖州刚闹过饥荒,城外还屯着杨行密的残兵。
到任头个月就遇上硬茬子。睦州陈询造反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校场看新兵操练。传令兵跪在地上直哆嗦:\"陈贼占了新城,斩了咱们三十多个斥候。\"我解下披风扔给亲卫:\"点五百轻骑,现在出发。\"
那是我头回独自领兵。夜里急行军过富春江,秋雨打得铠甲冰凉。副将劝我等天亮,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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