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殊途(2/3)
他抬头望向大都方向,却见张君宝在城楼上负手而立,道袍被风吹成一片流云,宛如天际悬着的一道太极图。
洪武十年,文华殿内烛影摇红。朱标将《淮南子》竹简推至朱元璋案前,玉简上“治大国若烹小鲜”几字被朱砂圈得通红:“父皇,河南蝗灾已三月,儿臣想调太仓库粟米三十万石赈灾,再颁《劝农书》教百姓以虫养鸭——”
“三十万石?”朱元璋的朱笔重重划过奏疏,“你可知徐达北伐时,十万大军月耗粮才五万石?国库要备着打北元、修运河,岂能养闲人!”他忽然咳嗽起来,指缝间咳出的血珠溅在龙纹御案上,宛如绽开的红梅。
殿外忽有鹤鸣掠过,张君宝的道袍随月光卷入殿内。他望着朱元璋日益瘦削的脸庞,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这是太和山的紫芝膏,可缓虚火——”
“张先生又来劝我施仁政?”朱元璋盯着瓶身纹路,那是当年朱标病重时,张君宝亲手所绘的太极图,“蓝玉案你劝我留他全尸,胡惟庸案你说‘法不责众’,如今连赈灾也要按道家那套‘无为而治’?”
张君宝忽然跪地,白发垂落遮住沧桑面容:“老衲今日不谈治国,只问陛下本心。还记得皇觉寺敲钟时,您说‘愿天下再无饿殍’吗?”
殿内死寂如坟。朱元璋想起昨夜梦见的濠州乱葬岗,无数白骨从地下伸出,每只手都抓着他的龙袍。他猛地起身,腰间玉带勾翻了案上茶盏:“够了!朕是天子,天子要做的是让江山永固!你若再啰嗦——”
“老衲懂了。”张君宝叩首三次,起身时从怀中掏出泛黄的《九阳真诀》,内页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正是平江府初遇时所赠,“当年老衲误判天数,只道陛下是‘持剑安民’之人,却忘了——”他望向殿外被夜枭惊起的鸽群,“剑可护民,亦可伤民。”
三日后,太和山传来消息:邋遢道人张君宝于天柱峰下结庐,挂单武当,自称“三丰”。朱标冒雨赶去时,只见到草庐壁上用炭笔写着:
“龙入深海需藏爪,道在人心不在山。”
少年皇子抚着字迹落泪,忽闻山后传来钟磬声,却见张三丰携一童子采药归来,道袍上沾着晨露与山花,竟比在朝堂时清瘦了许多。
洪武二十五年,朱标病逝前一月,曾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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