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7/7)
再起身,嬿婉不知进忠是不是在哄她,可她也不喜被奴才这么低三下四地哄,毕竟从未有人这么对待过她,她不习惯,只觉别扭。
“公公还挺会奉承的,怪不得四哥说你知进退。”她干脆挑明了,她就是与承淇见过,她也相信进忠和承淇有过几面之缘,否则承淇不会说他好话。
“四阿哥谬赞。”她大概是理解成了自己告诫她不可与阿哥来往过密,进忠硬着头皮装作听不出。
上一回他拒绝帮自己,嬿婉回去推敲他或许本就没有觊觎自己的意思,这一回他所言所语却又模棱两可起来了。而且他贸然冒出尖儿来当上副总管,横思竖想都不会是个草包。
嬿婉忽视了他目光里的躲闪,目光如炬地打量他,她自知自己的眼睛并非照妖镜,但她就是想照一照这个邪门的奴才,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他是个奴才,但不妨碍他样貌极佳,尤其是一双明目颇为勾人,唇峰又饱满俊秀。如今他穿上蟒袍,不像其他太监那般跟裹了个锦衣的泼猴似的,外表再光鲜都改不了奴才样儿,倒像是拿回了本该只有他才衬得起的东西,物归原主罢了。若是不知他的身份,说他是亲王贝勒都不会有人生疑。
平心静气而论,嬿婉认为肖似其母德贵妃的承瀚形貌当属绝伦,进忠倒也出奇地能和他平分秋色。只是进忠的命不好,没有皇亲贵胄的命也就罢了,这般好模样投了个贫穷民人的胎,又净身做了太监,彻底没了考取功名及第封官的可能,可谓造化弄人。
嬿婉这般看着,看得进忠心里发毛。其实她前世只有在求他帮自己筹谋时才会眉眼含情地直视他,但他有时也会当局者迷,以为她暂时未有所求时也会向他流露些许情感,后来他才想明白,她是忍着几乎要溢出的恶心在勉强与他虚与委蛇。今日她又是如此,进忠紧紧攥住案板的边缘,抢在她开口之前道:“公主,时辰不早了,您早些回宫安寝吧。”
嬿婉收回目光,不作声就转身离去。她脚步匆匆,行至永寿宫外不远处,又突发奇想地回头张望。
散落在地的油果子已被进忠拾去,月轮洒下的银辉绕着他的背影,他渐渐没入宫道,直至消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