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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又说:“你就是太嫩。跟他们丫闹去呀。”
杜湘东还没说话。
老吴接着说:“也怪你找错了人。你要是跟局长的闺女结婚,早他妈回北京了。非找一冷库妞儿,原地冻上了吧。”
杜湘东想,再忍一句,就一句了。
不想老吴又来一句:“不过局长有闺女也看不上你呀。现在知道自个儿是谁了吧。”
杜湘东脑子嗡了一声,抄起桌上的工作记录本,就要朝老吴摔过去。后面的动作也设计好了:趁着老吴抬手捂脸,他可以跨个侧步,一手锁住对方的脖子;再接着,他既可以用拳头把老吴的缺牙面积扩大几颗,还可以使个“德勒哈”让老吴屁股着地。至于后果,他不管了,爱记处分就记吧,开除也无所谓。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那么当个摔得带响的破罐子也比窝窝囊囊地憋闷着强。
然而那套教科书式的擒拿动作还没使出来,天花板上的喇叭却响了:“十七、十八监接人。”
这才想起,他负责的监舍昨天刚空出两个铺位,今天又要送进来两个新的。走的是一个抢劫犯和一个投机倒把分子,塞上火车拉到新疆去了,来的据说是俩盗窃犯。刚才在办公区有人叫他,估计就是要说这事儿。杜湘东把记录本往桌上砰地一摔,狠狠瞪了老吴一眼,终于还是正了正大檐帽,出门。一边快步走着,心里的火儿还在腾腾乱蹿。知道自个儿是谁了吧,知道自个儿配干什么了吧。他也就配接犯人、看犯人、押着犯人车象棋子磨冰棍棍儿,而且还干得这么令行禁止,比警犬都听话。
到了看守所正门,犯人和押送犯人的人已经等在登记处了。来的不仅有管片民警,还有南郊一家工厂的负责人。经过简单介绍,杜湘东得知这俩案犯是在实施盗窃时被厂保卫科当场抓获的,不仅“性质特别恶劣,金额特别巨大”,而且“死不悔改,负隅顽抗”。说这话时,保卫科的副主任,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指着头上的纱布控诉,他的脑袋被开瓢了。他代表厂方要求看守所对案犯“严加管教”,进而又说有关领导会亲自过问这事儿。
杜湘东顶了他一句:“你是说我们平时管得不严了?”
“那倒没有,我的意思是,你们得格外……”
“进来都一样,人我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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