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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消耗多少山楂、小豆和牛奶冰棍。这还不算最壮观的呢,杜湘东听刘芬芳描述过他们冷库储藏猪腿的场面:几百条猪腿在一字排开的铁钩上齐齐挂着,膝盖微弯,蹄尖笔直,毛发早已煺尽,皮肉覆着白霜,简直像是全北京的芭蕾舞团正在集体会演。真不知她怎么会从猪腿联想到芭蕾舞,而猪腿和芭蕾舞都是让她忧愁的。想到刘芬芳,杜湘东的心里便痛了一下,那种痛感倒不剧烈,只是隐隐的,但却让他感到憋闷。这时看到老“杆儿犯”又在偷懒磨洋工,他烦躁地吹起哨子,训斥了几声。
就这样,麻袋组成的小山分散再集中,集中再分散,终于移动到了墙根的阴凉处。这时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只好先让犯人们吃饭,吃完饭,杜湘东和老吴才从十七、十八监分别叫出了姚斌彬和许文革。走到劳动地点,杜湘东四下望望,确定附近并无闲杂人等,又低头检查了一下俩人的手腕,确定手铐上好了锁,这才点头,表示他们可以开始干活儿。许文革弯下身子,两手抓住一个麻袋,硬生生往肩上一甩,直起腰来就走;姚斌彬则左手攥着麻袋角,右手爱莫能助地搭在一旁,屁股朝前捣着小碎步,仿佛一松手就会摔个四脚朝天。俩犯人先后到达了终点,又规规矩矩地折回来,开始第二趟搬运。杜湘东依次看了看他们的脸,都是沉静的、心无旁骛的,仿佛他们并未意识到那道自由与监禁的分水岭近在眼前。随后是第三趟、第四趟、第五趟……他们沉默地重复着机械劳动,脸上、脖子上淌出了一道一道的汗水,粗布“号服”被渗湿了一片。墙根的小山渐渐瘦了下去,靠近铁门的小山此消彼长地胖了起来。
就在这时,杜湘东想起了一件事。他迟疑了一下,朝几米开外的老吴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要离开一会儿,就一会儿。
老吴叼着烟,大大咧咧地挥手:没问题,走你的。
杜湘东便小跑着穿过看守所,从侧门绕回宿舍,到屋里取了一包东西出来。那是刘芬芳给他织的围脖与毛衣。前两天刘芬芳又打了个电话,交代说,她会在收冰棍棍儿的日子再“下乡”一趟。这就是督促着他要换东西了。换就换吧,在完成冰棍棍儿交接的同时,也完成他们这段恋爱的最后交接,真是一举两得。以后刘芬芳就不会来了吧,她会在城里过着她的日子,那些日子将与杜湘东再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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