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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曾经有人把条子拿过去冲账,人家根本不认。也集体找上面反映过好几回,前一阵总算有了说法,所有欠款将预支一笔专款结清,于是大家翘首以盼,盼来的却是厂长和书记亲自登门,一边继续打白条,一边鼓励大家发扬工人阶级的先锋队精神,“再忍忍,忍忍就好了”。
“再忍忍就死啦,人一死,他们丫的倒是好了。”说到这里,胖子终于重新站队,大张旗鼓地帮着工人声讨起领导来。可惜面前只有杜湘东一个听众,他的正义感无法得到广泛的呼应。而这的确是以前从未听说过也从未想到过的情况。就连杜湘东这代人,都认为一旦进了国家单位,生老病死都有国家兜着——敢情国家也有兜不住或者不想兜的时候。那么作为一个重病号、老病号,姚斌彬他妈承受的经济负担可想而知。俩孩子外加一个女人的收入,大概仅够维持生活的,要看病就得靠外快贴补,外快不让赚就只能铤而走险了。一条逻辑线索在杜湘东心里清晰了起来。
上楼之前,他多问了一句:“对了,刚才那辆车就是姚斌彬和许文革的……赃物吗?”
“那可不,厂里哪儿还有第二辆皇冠?”胖子说。
“不是说效益不好吗?”
“这情况就更复杂了。车本来是机关里一个副局长的专车,放在厂里是要换几个零件,结果出了那档子事儿,被警察暂时扣下了。人家倒好,等不及,直接又配了一辆公爵,也是日本原装,这辆皇冠就作价卖给我们厂了。上级压下来,不买都不行。买了又不能浪费,哪怕天天挨骂,厂长也只能坐着……没准工人的医疗费就是被挪用到这辆车上了。”胖子说完,对这个复杂的情况进行了简要的总结,“操!”
杜湘东默默离开,顺着楼梯往上爬。他的脚步益发缓慢,等站在姚斌彬家门口时,几乎踟蹰着不敢进去了。他不忍心面对刚被公家打了欠条的女人的脸。门没关,从布帘子底下看过去,姚斌彬他妈似乎正坐在桌前,右腿放任自流地歪向一边。喘了口气,杜湘东终于还是走了进去,挤出一个久别重逢的微笑,叫了声“崔阿姨”。
姚斌彬他妈一颤,以一个中风患者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把桌面上的一叠白纸拢起来。那就是厂里的欠款证明了吧,一定还盖着堂皇的大红公章。杜湘东感到自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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