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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显得有点儿冷酷。于是他又踅摸起了家里积攒下来的活计:站立器有个橡胶扶手掉了,台灯的灯泡憋了,水壶里积了厚厚一层水碱……等一口气把活儿干完,桌面早已空空荡荡,姚斌彬他妈还像雕像似的坐在桌前。
杜湘东讪讪的,又要出去做饭,姚斌彬他妈却头也不扭地说:“你也知道了吧。”
说的就是欠条的事儿。杜湘东回答:“知道了,刚才还在楼下碰见厂长书记了。”
姚斌彬他妈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存心想瞒着你,而是不想让你知道,姚斌彬和许文革偷东西、从看守所逃跑……都是为了我。”她喉头一抖,带出了哭腔,再看脸上,眼里亮闪闪的,似乎又要落泪。
杜湘东僵立着,半晌说出一句确实让自己倍感冷酷的话:“我是个警察,只管人犯没犯罪。至于为什么犯罪,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姚斌彬他妈沉默半晌,然后说:“杜管教,你是个好警察。”
这已经是第三次有人说他“好”了。但他这个“好”警察此刻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弥补一个对于他这种职业而言不可原谅的错误。到底什么算“好”,什么算“坏”呢?杜湘东第一次意识到,在那些截然相反的概念之间,还存在着一个复杂的中间地带,而他和姚斌彬、许文革都被困在那里,似乎永远不能上岸了。这种处境几乎是令人绝望的。
他发呆,对面的女人也发呆。过了好久,杜湘东又听见姚斌彬他妈说:“你是带着任务来的,这我知道。但我没法儿帮你完成任务,以后就别为我耽误工夫了。”
杜湘东笑了:“任务不任务的倒在其次。我来,就是想跟您说会儿话。”
姚斌彬他妈也笑了:“那就说会儿吧。人总得说话,不说太憋得慌。”
随后,女人言语绵密,好像从记忆里扯出了一根线头,一件事儿连着另一件。过去总说姚斌彬,今天她却说到了许文革,说到了许文革的身世。许文革他爸也是一名维修工,还是一名政治积极分子。那年头人们说积极也都积极,但或者是顺着集体惯性,或者是揣着点儿个人目的,偏他和众人不同,积极得十分虔诚。除了会上喊口号,他还自学马列,读的是中央编译局的汉译全本。工人文化低,有不明白的,总去请教一个上过“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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