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12)
想了。”然后老所长跟他交流了养生,老吴则介绍了自己在东南亚几处海滩胜地的见闻,“都他妈大洋马,扒开屁股才能找着裤衩儿”。又过了几天,所里传达通知,杜湘东结束了短期轮岗,重新回监舍工作。可见对于他这个“老人儿”,所里还是留着三分面子的。
杜湘东却表示:“我就留在登记处吧。”
新所长以为他还在闹情绪,安抚道:“杜哥,工作离不开您。再说您当年不都是主动申请到一线、到困难的岗位上去吗?这个传统得发扬啊。”
杜湘东说:“当年是当年,现在就想图个舒服。”
他说的是实话。至此,杜湘东已经目睹许文革实现了他的全套计划:随着法制进步,当年的案子如能拖到今天再审,对罪犯是极其有利的,再加上自首和立功等因素,许文革只需要坐上不长时间的牢,就能以很小的代价洗白自己——而恰恰是因为“发了”,今非昔比了,许文革才无比迫切地渴望洗白。如果说许文革是一个幽灵的话,那么他是一个随时准备回到阳光之下的幽灵。某个年月把他从人变成了鬼,但在随后的年月里,他又从鬼变成了人。这么想着,杜湘东仿佛又身处在矿井深处,和许文革一起经历着黑暗中的天崩地裂。他仿佛还看到,当井下所有人都在仓皇失措时,许文革的眼里却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许文革早就开始设计他的计划了,并为此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而再反观自己,却全然是一个懵懂的、被动的人,他只配被人牵着鼻子走。如果说当年的杜湘东只是承认了失败,那么现在,他还感到了彻骨的乏力。
于是他不仅从管教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进而还变成了这样一副形象:骑一辆破烂自行车,后座上斜插着一根劣质鱼竿。如果离近了,能闻见他身上酒厂起糟的味儿更浓了,还能听见他的怀里有只蝈蝈正在吱吱乱叫,听那五音不全的调门儿,好像也被熏醉了。如此全副武装的杜湘东从宿舍出发,或者找河边清静的地方下竿儿,或者到山脚下给蝈蝈挖野菜,或者去为下岗女工刘芬芳的冷饮摊上货,总之难得到所里照个面。对于单位,他有一种很公平的态度:“我不烦他们,他们丫的也别烦我。”而现在,别说领导了,就连交情不错的几个小伙子也对他敬而远之。大家除了觉得跟他混在一起“影响不好”以外,仿佛还
本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