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灯影千年(3/3)
角和透雕铠甲的武生被挑拣出来,关节处的竹签裹着防滑的粗麻布,在油灯下泛着经年摩挲的玉色。
箱底还压着《白蛇传》的断桥残雪——青蛇鳞片用银粉勾勒,白娘子衣袂上的云纹用草药染出深浅,每一道刀痕细如发丝。
三声梆子响骤然撕裂寂静,幕布上映出丈八蛇矛的剪影。
孩童们轰然涌向台前,脚下的尘土甩向抽着旱烟的叔伯,与烟雾相映成趣。
老艺人左手控着旦角颈后的竹签,腕子一抖,影人便甩出水袖,铜铃泠泠作响。
右手武生策马提枪,马尾鬃毛根根分明, 指甲大的马蹄仿佛千般力气,能踏碎幕布下的虚空。
鼓师老人抡圆了臂膀敲击堂鼓,每声闷响都震得灯焰摇晃。
幕布上人影忽大忽小,恍如沙场奔袭带起的尘烟。
这武生的铠甲以透雕技法镂出万字纹,正是陕甘“灰皮影”的典型特征,与潮州皮影的玲珑剔透各有千秋。
弦乐骤歇的瞬间,旦冠滚落化作猛虎。
老艺人咬住旱烟杆,空出的左手抽出持斧樵夫——这影人十二处关节机关咬合精密,斧刃劈砍时带点寒光,与虎影叠成惊心动魄的重影。
油灯青焰窜起多高,将三具影子投满整块幕布,鼓点密如骤雨,梆子声裂帛般撕开夜色。
在《樵侠助阵平山君》的枪斧翻飞间,台下旱烟升腾,长凳上的脸孔被明暗交替的烟火照亮。
妇人轻轻拍着已睡去的小儿。
那台下趴着一排毛茸茸的小脑瓜,这个捣一拳那个的后背,那个扬手拍一把前边人的后脑勺,只顾着嬉闹扑腾,活像一窝刚出壳的小麻雀你啄我踩,扑腾个不停。
文章很长,中间又来了几批客人,断断续续看完后,一抬眼,风语人已离开。
很快到了晚上9点,打烊后我和盛冬关上招牌灯,大门挂上休息牌,聚精会神的在吧台拆速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