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夫人 嗯哼(1/3)
1864年腊月十七的子夜,长沙城飘起了今冬第一场雪。
周宽世站在书房雕花槛窗前,望着庭中那株百年银杏。
金甲般的叶子簌簌坠落,在青砖地上铺成残缺的八卦图。
他解开领口铜扣,喉结随着呼吸起伏,像是要吞下什么哽在胸口的硬物。
西南苗疆的舆图在紫檀案上摊开,墨迹未干的奏折压着黄铜镇纸,细看竟是柄苗银锻造的短刀,刀柄缠着褪色的五彩丝线,那是五年前禾青系在他伤口上的止血带。
\"老爷,二夫人送参汤来了。\"
老管家在门外轻唤,话音未落,木屐踏雪的细响已穿过回廊。
禾青捧着黑漆托盘立在月洞门下,银项圈上的二十八个月亮纹在雪光里泛着冷芒。
周宽世转身时,正撞见她盯着案上密旨的眼睛,那是苗人在深林追踪猎物时才有的眼神,漆黑瞳仁里燃着幽蓝的火。
青瓷碗底沉淀着几片血色枫叶。
\"朝廷要你去踩云贵的地雷?\"她指尖掠过奏折上\"改土归流\"四个朱砂批注。
银镯碰在歙砚边沿,溅起几点猩红,\"你可知清水江畔的吊脚楼,都是用祖辈头骨做地基的?\"
周宽世按住她发抖的手腕,掌心触到项圈内侧凹凸的铭文。
那是苗疆最毒的诅咒,用古楚语刻着\"负心者肠穿肚烂\"。
五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三河镇的悬崖之下,浑身溃烂的湘军总兵被苗女从腐尸堆里背出来时,腰牌上\"周\"字的金漆已被脓血浸透。
少女赤脚踩过毒荆棘,银铃在血色残阳里响成招魂的咒。
\"圣命难违。\"他说得艰涩,像含了满口铁砂。
禾青突然笑起来,发间银凤的尾羽扫过他紧绷的下颌:\"数年前你在三河镇竹林的毒瘴里打摆子,怎么不说圣命难违?\"
她解开衣襟第二颗银扣,锁骨下方露出新月状疤痕,\"当时你说"若得生还,定不负卿",原来汉人的誓言比沤烂的芭蕉叶还不经烧。\"
窗外北风骤紧,卷起舆图一角。
黔东南的地形在烛火中扭曲成盘踞的毒蜈蚣,镇远府的标记恰似蜇人的尾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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