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芨芨草、骆驼刺和忍冬花(3/3)
。更多的时候,宜棠是忙碌的,她耳边充斥着病人的呻吟。
其实少年们不知道,那些乐曲声,哪怕是随手捏起一片树叶奏出的旋律,如同西北亘古不变的星夜,给了宜棠边塞生活莫大的安慰,若干年后,她还会时常想起,那种最初的纯净,温柔的善良,青春的悸动,陪她度过一个个关口。
夕阳西下,半个天空都是橘红色的。宜棠一天下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收工回家时却想一直奔向天边,沉醉其中,享受自由。
秋天的时候,少年们会在晚上点燃篝火,燃烧一大蓬干枯的骆驼刺,欢快的火光在沙地上舒展蔓延,最终与银河相接。
然而这一切,都将停留在宜棠身后。
半个月前,她便托小孩子们奔走相告,她要走了。
这些天,病人多了很多,话也多说了好多,塞外春天来得不容易,祁连山融冰化做银线,随春风落下,晨雾里裹着丹霞,如梦如幻。
宜棠走路很小心了,苜蓿冷不丁从脚下冒了出来,叶嫩枝柔,不忍踩踏。还有芨芨草,一阵风吹过,霜露如珠。
天地间的深情,都缄默在草木间。
宜棠折下一枝骆驼刺,这是她常用的药物,内服外用,止疼消炎都用得上。宜棠小心地触碰植物上的刺,让自己有微微的痛感,好在记忆中更加深刻。一旦离开,恐怕此生再也不会来了。
蒲公英刚长出绒毛球,她摘下一朵又放回石缝。风从焉支山那头吹过来,带着羊粪和甘草的味道,在冷空气中愈发清晰,从不习惯到怀念,也就是一年时间。
到来,是一场意外的逃离;离开,源于注定的姻缘。
意外往往是注定的经过,而注定总有意外的发生,人顺其自然就好,如同草原上地河流,无论多远多曲折,总归在大海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