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我寄人间心荒凉(2/5)



    王朝阳望着红包,咬着嘴唇,跑到自己的房间,从枕头里拿出七个红包,递到母亲面前,说:“妈,这是我攒下的压岁钱,我都给你,我不要。”

    母亲望着七个红包,那是寿礼自己裁剪的红纸,自己用胶水粘起来的。

    原来的大红色已经在岁月里褪了色,变成了淡红。原来整齐的四角,因为被翻来复去地把玩,失去了棱角。

    岁月流逝了,纸就变旧了。但是母亲知道,里面的钱依旧是崭新的。

    因为每次寿礼会准备一张崭新的十块钱,对折着塞进红包里。

    母亲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红着眼用力地吸着鼻子,因为鼻子发酸,导致说话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悲伤:“朝阳,拿着,这是你爸临死前为你准备的红包。”

    王朝阳还是咬着嘴唇摇头。

    母亲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是身子已经在发抖。手掌下捂着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一道血痕来。

    “朝阳,听话,你爸在一旁看着呢,你想让他不高兴吗?”

    王朝阳流着泪接过钱,然后与之前的红包整齐地放在一起,又去了自己的房间,把红包塞在枕头底下。

    年三十的晚上,一向节约的母亲将家里所有的电灯都打开了,灯火通明,预示着新年红红火火。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并没有任何的实际作用。上天不会因为你点亮了全家灯火,就会改变你家的贫穷潦倒。也不会因为你在心里祈祷整宿,便会心生慈悲,让你幸福安康。

    上天从不眷顾人间。

    但是,当一个家庭,一个人,别无他法的时候,只能把这个明知是幻想当着希望来试一试。

    大年初一凌晨的时候,短暂安静过后的甲岸村鞭炮齐鸣,开财门的时间到了。

    母亲也拿了一卷鞭炮,在堂屋的大门口放了起来。噼里啪啦地让安静的家变得喧闹起来,母亲跟着往年父亲那样,站在堂屋的大门口,望着点燃了的鞭炮,在尖锐的爆炸声里念念有词地说:“财源广进、财源广进……”

    年初一这天的早餐只能吃剩菜剩饭,表示着家里年年有余。扫地只能从门口往屋内扫,表示着聚财进屋。聚拢起来的垃圾不能扔掉,如果扔掉就表示散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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