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蒋兴哥重会珍珠衫(12/24)
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大郎几遍讨个消息,薛婆只回言尚早。其时五月中旬,天渐炎热。婆子在三巧儿面前偶说起家中蜗窄,又是朝西房子,夏月最不相宜,不比这楼上高敞风凉。三巧儿道:“你老人家若撇得家下,到此过夜也好。”婆子道:“好是好,只怕官人回来。”三巧儿道:“他就回,料道不是半夜三更。”婆子道:“大娘不嫌蒿恼,老身惯是-相知的。只今晚就取铺陈过来,与大娘做伴,何如?”三巧儿道:“铺陈尽有,也不须拿得。你老人家回覆家里一声,索性在此过了一夏,家去不好?”
婆子真个对家里儿子媳妇说了,只带个梳匣儿过来。三巧儿道:“你老人家多事,难道我家油梳子也缺了,你又带来怎地?”
婆子道:“老身一生怕的是同汤洗脸,合具梳头。大娘怕没有精致的梳具?老身如何敢用?其他姐儿们的,老身也怕用得。
还是自家带了便当。只是大娘吩咐在那一间房安歇?”三巧儿指着床前一个小小藤榻儿道:“我预先安排下你的卧处了。我两个亲近些,夜间睡不着,好讲些闲话。”说罢,检出一顶青纱帐来,教婆子自家挂了。又同饮一会酒,方才歇息。两个丫鬟原在床前打铺相伴;因有了婆子,打发他们在间壁房里去睡。从此为始,婆子日间出去串街做买卖,黑夜到蒋家歇宿,时常携壶挈盒的殷勤热闹,不一而足。床榻是丁字样铺下的,虽隔着帐子,却像是一头同睡。夜间絮絮叨叨,你问我答,凡待坊秽亵之谈,无所不至。这婆子或时装醉诈风起来,倒说起自家少年的偷汉的许多情事,去勾动那妇人的春心。害得那妇人娇滴滴一副嫩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婆子已知妇人心活,只是那话儿不好启齿。
光陰迅速,又到七月初七日了。正是三巧儿的生日。婆子清早备下两盒礼,与他做生日。三巧儿称谢了,留他吃面。
婆子道:“老身今日有些穷忙,晚上来陪大娘看牛郎织女做亲。”说罢,自去了。下得阶头不几步,正遇着陈大郎,路上不好讲话,随到个僻静巷里。陈大郎攒着两眉埋怨婆子道:
“干娘,你好慢心肠!春去夏来,如今又已立过秋了。你今日也说尚早,明日也说尚早,却不知我度日如年。再延捱几日,他丈夫回来,此事便付东流,却不活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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