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竹节心嫩时便突 杨花性老去才干(13/15)
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也有情。
却说翠儿和邵秀甫傍晚开船,行不上数里,忽然大风起来,就在那燕子矶边歇了。是夜黄昏,被江洋大盗数十个明火执械,打上船来,尽情搬得一个精光。翠儿吓得跳下水去了,邵秀甫慌忙叫艄水捞救起来,带水拖泥,在船中坐了一夜。那邵秀甫遭了这个劫,在舱里只管憎嫌:“这个婆娘是不利市的,才下得船,就有这桩‘顺溜’事来。若他到我家里,不消说,我这两根骨头也没了。”——自言自语的说。翠儿没了许多重资,又听得这些嗟怨,每日只在舱里哭泣。
不一日进了镇江口子,一溜风竟到了吴江。谁知到了吴江,原来秀甫果然断弦未续,但房中姬妾颇多。况性子轻薄,他见翠儿跟他不大顺溜,到了门首,也不许他进自己的门槛。逐他在一间旧屋里住,不过给些寻常衣食,也不来着甚温存。翠儿到有两三口人,身边又没货儿接济,有一顿没一顿,苦不可言。正是:
赫赫神明不可欺,亏心那得口儿肥。
早知今日风筝断,悔杀当初错接脐。
翠儿每日在这房里,嗟怨邵秀甫薄情。因而思念蓬生,恨不得见一面,便死也甘心。
话分两头,却说那飞光一连几日不见蓬生回寓,即到马翠儿屋里寻他。只见门壁俱封,连叫数声,无人答应。遂问两邻,道:“从甚么邵相公去了。”飞光心下一想:“怪道几日不回来,恐我阻他,他竟同他去了。”急忙回到下处,别过徐学师,一一告诉。徐公也叹“蓬生着魔,连我都瞒得铁桶。”飞光收拾行囊,雇了船只,竟自回嘉兴去了。那蓬生在徐府住了三四日,心下不安,再三告辞,徐公专席作饯。及接引先来陪,徐引先不知请陪甚客,到来见是蓬生,反吃了一惊道:“陈兄说你如此这般,如何邂逅在此?”蓬生亦将那日事情告诉。老徐道:“几乎屈杀贤契。”蓬生就在席上辞谢二徐,次日收拾回家。不一日到了禾中,就去寻着飞光。飞光道:“翠儿既真从你,何必瞒我竟自先回?可笑这样的好朋友!”蓬生将那日事由,又将翠儿从了吴江姓邵的去了,足足说了半日。
别了飞光回家,歇了半个多月,心里发痒起来,思想翠儿,要见他一面,终日的牵肠绞肚。忽一日对飞光道:“弟与翠儿之约,实出肺腑,今却不得个分明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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