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6/6)
或曰我一日尽斥其臣佐则彼安肯安然而遣之者耶使彼遏吾命而不行则无乃益召天下之乱乎是又大不然也夫使受命而遣之耶则吾固何求使彼敢遏吾命而不行则反手而内祸及之何者使人有可以得富贵之门而有蔽於其前则必羣击而竞排之彼一日出於行伍之间而有一节度之权我则顾其私而止之夫如是而後能安者世之所未尝有也昔者乌重裔为沧景节度凡属城之刺史各还於朝廷使得自隶其州兵尝曰使二千石各有镇兵虽有安史无如之何而河北之所以能拒命正以能夺刺史县令之权耳当是时惟重裔之镇独禀命受代然则分其地而离其兵者真弱节度之术也
五代
春秋时季梁在随宫之奇在虢皆明安危晓利害强国惮之而不敢易予窃怪五代之君虽起武夫悍卒未尝学问不足以得士而一时将相谋臣当其败亡之际皆足蹈坎井头抵株木安受祸患而无策事成则相与苟且富贵事败拱手受戮岂纷乱之极而人才亦从而不振欤而余深考之而得四人焉皆智士也或用或不用也则系时君之昏明安重诲在明宗世常恨不为国家去潞王时潞王盖一罢镇节度也而重诲独知祸之原在此其後卒覆国者潞王也清泰帝时石敬塘在太原欲叛有状时廷臣有吕琦者言於朝曰敬塘必结契丹为援可先以重币结契丹以分敬塘之援卒之立晋者契丹也使明宗与清泰信其言而先为之所可以纾祸也必矣契丹大举入晋志吞南夏而其母述律乃独非之曰譬之五国以一汉人为主可乎耶律德光果不能安於南夏狼狈客死於路大劳甚费而於契丹初无大利也德光丧归其母不哭曰待中国人马如故然後葬汝呜呼若此戎媪亦智矣李谷韩熙载少以功名相期熙载将仕江南与谷别熙载曰江南如用我当长驱以定中原谷曰中原见用取江南如探囊中物耳己而谷相周世宗遂臣江南兵不劳而国不费信乎其如探囊也何者自古秦灭楚晋灭吴隋灭陈长江复山不能为固天下有定势非智力可强诸葛孔明且不能用蜀取魏江南岂有长驱中原之理乎谷於审天下之势亦明矣此四人者三见忽而一用故惟李谷独有功呜呼天下何尝无士哉独不知之耳
苏门六君子文粹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