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4/4)
嘶哑的声音,冷冷的不带感情的腔调,父亲的心里却忽地有些涩涩发酸,回头一顾,看见长子侧着头骾着脖子侧对阳光,似是什么都没说,那两条黑得如墨、剑指到额边的长眉忽然令他想起在帝都的那个女人。
“这不是试手,而是对决,你们都要全力以赴。退出圈子者败,兵刃脱手者败,开始!”
中年男人低喝着将手中的钱币抛起,随着它“叮”的一声落在园中的石墁地上,古枫下的空气仿佛骤然冷去。
“谦谦君子,当以沉毅为本,少悲喜,多静思。”父亲对褐瞳少年温言劝慰,引用先贤的训导,让儿子不要轻易哭泣。
翠羽黄尾的鹦鹉儿落在了枪剑之间,唧唧地叫着,笨拙地扭头,瞪着一双乌黑滚圆的眼睛左顾右盼。这种家养的鸟儿没有野禽敏锐,全然不怕人,更没有察觉到平静中极度的不安。
“喝啊!”
“父亲!”褐瞳的少年这时候想到刚才那一枪的危险,心里发寒,又被父亲说输了对决,心里委屈,眼泪就在眶里打转。
“唧唧,唧,唧唧。”鸟鸣声忽然打破了寂静。
父亲的心忽地软了下来,瞥了长子一眼,“别的不说。你刚才那一枪错误太多,犯了战法的忌讳。即使是毒|龙势,也不该猛烈过度,如果你第一击不能成功,空门必露,怎么闪避敌人的反击?”
那是一杆七尺七寸的长枪,黑色的刃在阳光侧照下泛起淡淡的乌金色,像是古铜色的星辰。没有花哨的枪缨,扭曲的魑虎缠绕在枪颈,九寸的枪锋有如半截利剑。精炼的熟铁一直包裹了枪杆前方近两尺五寸,余下部分才露出枪杆的紫檀色。这是一柄形制特别的枪,凝重、森严,仿佛一只沉静的虎。
“若是那一枪就可以杀了敌人,他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机会。”
“我不知道什么圣人。”黑瞳少年冷冷地看着父亲,“弟弟读过书,我没有;弟弟要出将封侯,我不能;就算上阵,弟弟坐在军帐里,我要上前线拼杀。圣人能救我么?圣人上过战场么?要是上过,他早就被杀掉了。”
黑瞳少年静静地不回答,园子里一下安静起来。褐瞳的少年扯着父亲的腰带缩在他身后,对哥哥比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