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先秦(14/17)
也太短促了,人是太不自由自在了。神仙家要无穷大的空间,所以要周行无碍;要无穷久的时间,所以要长生不老。他们要打破现实的有限的世界,用幻想创出一个无限的世界来。在这无限的世界里,所有的都是神话里的人物;有些是美丽的,也有些是丑怪的。《九歌》里的神大都可爱;《招魂》里一半是上下四方的怪物,说得顶怕人的,可是一方面也奇诡可喜。因为注意空间的扩大,所以对于天地、山川、日月、星辰都有兴味。《天问》里许多关于天文地理的疑问,便是这样来的。一面惊奇天地之广大,一面也惊奇人事之诡异————善恶因果,往往有不相应的;《天问》里许多关于历史的疑问,便从这里着眼。这却又是他的人世观了。
要达到游仙的境界,须要“虚静以恬愉”,“无为而自得”,还须导引养生的修炼功夫,这在《远游》里都说了。屈原受庄学的影响极大。这些都是庄学;周行无碍,长生不老,以及神话里的人物,也都是庄学。但庄学只到“我”与自然打成一片而止,并不想创造一个无限的世界;神仙家似乎比庄学更进了一步。神仙家也受阴阳家的影响;阴阳家原也讲天地广大,讲禽兽异物的。阴阳家是齐学。齐国滨海,多有怪诞的思想。屈原常常出使到那里,所以也沾了齐气。还有齐人好“隐”。“隐”是“遁词以隐意,谲譬以指事”,是用一种滑稽的态度来讽谏。淳于髡可为代表。楚人也好“隐”。屈原是楚人,而他的思想又受齐国的影响,他爱用种种政治的譬喻,大约也不免沾点齐气。但是他不取滑稽的态度,他是用一副悲剧面孔说话的。《诗大序》所谓“谲谏”,所谓“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倒是合式的说明。至于像《招魂》里的铺张排比,也许是纵横家的风气。
《离骚》各篇多用“兮”字足句,句读以参差不齐为主。“兮”字足句,三百篇中已经不少;句读参差,也许是“南音”的发展。南本是南乐的名称;三百篇中的二南,本该与风、雅、颂分立为四。二南是楚诗,乐调虽已不能知道,但和风、雅、颂必有异处。从二南到《离骚》,现在只能看出句读由短而长、由齐而畸的一个趋势;这中间变迁的轨迹,我们还能找到一些,总之,绝不是突如其来的。这句读的发展,大概多少有音乐的影响。从《汉书·王褒传》,可以知道楚辞的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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